何谓酷儿？酷儿一词由英文QUEER音译而来，QUEER在60、70年代以前是欧美主流文化对同性恋的贬称，有“怪人、怪异、古怪、奇异的”之意。从60S开始，同性恋、跨性别等性的少数派和激进派将酷儿一词挪用来自我定义，用以来概括他们的理论，含有解构和反讽之意。而酷儿理论是1990S从西方火起来的一种关于性与性别的理论，是人文学科里的一门显学，可以说非常时髦。它是建立在女性主义的基础上，与父权理论中二元性别理论不同的理论。它起源于同性恋运动，但很快便超越了仅仅对同性恋的关注，成为为所有性少数人群“正名”的理论。酷儿理论认为性别认同和性倾向不是“天然”的，而是通过社会和文化过程的后天建构形成的。酷儿理论是对社会性别身份与性欲之间关系的严重挑战。它的前身是各种与同性恋有关的理论；它的哲学背景是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理论；它的终极目标是圆满解决性别和性倾向的问题，创造新的人际关系格局，创造人类新的生活方式。酷儿并不完全等同于彩虹族群（LGBT）。用大白话解释，酷儿不仅仅是男同、女同、双性恋、跨性别者，这还是一群对自身性向有良好自我认同的人（LGBT里包含很多缺乏自我认同，对自身性向焦虑的人群），是所有性少数派的合成，也可广泛代表所有的非异性恋者。在酷儿乐园里，同性爱、变性、易装、恋物者们芳华绝代地飘忽其间，去成为自己，去爱，几乎无人对自身性取向产生焦虑。对代表着普及、庸常的大多数而言，那离经叛道的姿态，惊世骇俗的告白，似乎印证着这不仅是欲望的法则，更是对法则的僭越，对常规的冒犯，对世俗的挑战和种种马尔库塞式的“大拒绝”：青年们拒绝现代资本主义文明，包括拒绝使用死气沉沉的语言、穿戴整洁的服装、享用富裕社会的精巧物品、接受为它服务的教育、生产反对人民而保护统治者的物质工具和思想工具等等。以示对现存秩序的不满与反抗。崔子恩的《桃色嘴唇》是华语文学关于酷儿/同性爱书写的最佳文本，在想象力和深度上完胜朱天文的《荒人手记》在艺术领域，和酷儿相关的作品繁多，文学里有让·热内的《小偷日记》、《鲜花圣母院》、威廉巴勒斯的《酷儿》、艾什伍德的《单身男子》、崔子恩的《桃色嘴唇》……电影里以法斯宾德、阿尔莫多瓦和德里克·加曼的电影作品为代表。酷儿电影《沙漠妖姬》那么，关于酷儿香水，我们有什么呢？香水界有很多奇异的“杂音”——古怪的调香师、另类的品牌、天马行空的创意人员，但很少有奇怪的香水，为什么呢？是因为品牌害怕疏远大众吗？害怕表现男性气质里的脆弱性？或是担心不符合主流性别秩序而无法谈论香水中的酷儿性？仅仅是因为品牌不知道如何谈论酷儿？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从概念、主题到广告，香水界都从根本上缺少酷儿性。让我们检索少数以酷儿为主题的香水。川久保玲有一些古怪的、具有超性别意识的香水；希瑞娜（Xyrena）品牌，推出过一款名为Hellanut的巧克力榛子香水，nuts在俚语里疯子的含义，还有蛋蛋、射精的意思，这款香水寓意着男孩们到处玩弄“坚果”的黄色想法。希瑞娜还为著名的扮装皇后（如Trixie Mattel和Willam）创造过香水。但就酷儿概念而言，没有哪个香水品牌能比解放橘郡（Etat Libre d’Orange）做得更多，他们把“芬兰汤姆”的同性色情艺术变成有香味的形式，用性感变装女王（Delicious Closet Queen）挑战性别规范。解放橘郡作为先锋的沙龙牌，突破了性别文化的各种界限。以其代表作激情喷射（Sécrétions Magnifiques）为例，这种香水具有血液、汗液、精液和唾液的香气，呈现SM的狂想与激情。散发着一种爱欲与死欲交织的气息。品牌创始人Etienne de Swardt在访谈中称“激情喷射”象征着“病毒”，香水概念起源于80年代早期的艾滋病时代，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疾病的传染和可怕的二重性感到恐惧和某种异样的吸引力。广告大片是品牌用来讲述故事、传递品牌文化最常见的方式。问题在于，即使到今天，这些故事也绝对是单一的。学术研究表明，性和暴力是民间文化（folk culture）里最显著的两大元素，是大众最津津乐道的主题。在时尚界，性暗示与诱惑，对性感、性魅力的表现始终是大片主要的商业机制之一。时尚品牌大片通常每一季都有不同的主题和视觉元素，常见的主题有：性与性别文化、旅行、运动、艺术与设计经典、青少年亚文化，社会生活等，它深受流行的文化趋势影响——艺术影响、戏剧风格、社会潮流及新闻摄影报道等。因此大片需要活用不同的主题元素，表现品牌文化与社会文化，而“性”就是其中的重点“道具”。香水广告大片也是如此，它通常将爱情和性作为商品贩售。香水主题要么是性欲和浪漫的故事，要么是帮助消费者上床的工具。因此，香水广告依赖于这些隐喻、暗示是有道理的，从商业香到沙龙香，性是最主要的主题之一，品牌视觉上充满着无处不在的性暗示，因为性暗示可以撩拨起人的各种欲。贩售性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些广告总是从异性恋角度描述爱情，浪漫和性爱。广告界宣传性与性别文化的“适当规则”和性别秩序，同时他们也清楚LGBT 族群具有较高消费能力。因此，他们通过对各种族群都有效的微妙广告来向酷儿们求爱示好，既符合异性恋规范，又能吸引LGBT ，最终不会吓到任何人。这种现象被称为gay window（同性恋窗口”,基友把它更形象地翻译为“基佬暗号”）。在《性别，种族和媒体上的阶级》一书中，gay window被定义为广告中的图像用潜台词编码，供同性恋和双性恋读者理解为“女同”/“男同”，或“双性恋”文本，并假定异性恋读者不会感到反感。这个想法是使用奇怪的人能够识别和关联的图像，而无需明确指向它们。简单说就是基佬一眼能从里面看出基佬梗，但同时直男直女又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广告话术。大概类似保险公司文案写一个“健康是1，没有1再多0也没用”这类文案。只要看看上面的Paco Rabanne广告即知。广告大片和文案讲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故事。一个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半裸男性，围着一条令人想要犯罪的短毛巾通过电话与他的爱人交谈，使人想起前一天晚上羞羞的事。广告语上说：“记住什么取决于你”，但是“什么”更多地是“谁”的问题，那个在电话另一端的人可以是男人或女人，也可以非男非女。它对直男的吸引力与对基佬或双性恋的吸引力一样多。当然，随着人们越来越关注酷儿性，对品牌的秘密性和双关性要求也越来越少，但是“基佬暗号”仍然比直接古怪的香水广告盛行。在Jean Paul Gaultier的大热爆款裸男Le Male香水的许多广告中都出现了“基佬暗号”。表面上看，这些印刷品和电影广告庆祝着力量和阳刚之美，肌肉壮硕的水手们搔首弄姿。貌似对同性恋的暗示并不那么微妙，但广告中的水手角色让人想起《雾港水手》（Querelle），这是一部由法斯宾德执导的1982年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漂亮而冷酷的双性恋水手奎雷尔，他勾引男男女女，他只爱自己，谁都不爱。JPG已经在广告中对变性论和同性恋提出了诉求，无论是女水手潜伏在假扮成男人亲吻情人，还是一群英俊的绅士在更衣室里进行游戏。这些广告在直人与非直人的两个层面上起作用，暗示着酷儿性，但并不明显，以至于那些对男性气概不满的人会被吓倒。这就是为什么裸男香水在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中都如此受欢迎。甚至香水瓶都吸引着他们，炫耀着大多数基佬和直男渴望的肌肉体魄，同时也以真正的同性恋者身份碰面，让我们面对它——健美的躯干，来大战一场吧！品牌在酷儿广告方面绝对是畏畏缩缩的，也许这有充分理由——它们并不总是受欢迎。一个著名案例是砰（Bang）的香水海报！由Marc Jacobs创意，特色在于设计师裸露在银色聚酯薄膜上，两腿之间散发出巨大的芬芳。著名摄影师Terry Richardson的时尚感觉非常好，视觉传递出一种猛烈的，荒谬的，虚荣的和神话般的氛围。但Bang！是一个商业失败者，这款男香在市场上只销售了几年。其香味本身是一种相当宜人的胡椒味，按理说应该适合男性消费者，但对于主流消费者，尤其是直男而言，酷儿性的古怪态度仍然太小众。随着性少数群体变得越来越被人们接受，LGBT元素开始进入更多的时尚广告。现在，看到一对拉拉或基佬伴侣，已不再让人大惊小怪。有人会说这正在宣扬新的生活方式，但实际上它只是反映了现实。拉拉，基佬，双性恋和变性人的存在，因此在广告中占有一席之地是政治正确和公平的，我们都希望看到自己反映在社会的镜像中，不是吗？香水世界是LGBT 人士在广告中完全失踪的地方之一。正如上面所述，这一切都与浪漫，性和爱有关，但前提是这些都是异性恋。作为香水爱好者，容易对此感到失望。我想让香水告诉我一些与众不同故事，是的，关于爱情，浪漫和性爱的故事很普遍，但我们也想看到这个乐园中呈现更多不同类型的情爱故事，而另类叙事，可以为社会打开更丰富的空间和想象力。酷儿性仍然具有相对颠覆性，因此当我们发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酷儿广告出现在独立香水界也就不足为奇了。还记得Hellanut吗？这则广告是由才华横溢的基利安·威尔斯（Kyrian Pers）执导的。它是变性人TS麦迪逊（TS Madison）主演，可以引导您了解气味如何获得其坚果般的光泽，以及同性恋色情明星以戏剧性的方式来破坏坚果（nuts隐喻着蛋蛋），这是酷儿广告的创意和尤其之处，这是结束这篇文章的完美之选。当全世界每年有2,000款新香发布，其中却缺乏酷儿主题的探索。香水有很多故事要讲，嗅觉艺术是一种尚未完全开发的媒介，可以以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方式来探索酷儿性。香水是通过气味和嗅觉讲述故事的艺术。每种香精都带有一种嗅觉之旅，可以穿越时空，进入真实感或梦幻般的境界。而香水行业中明显缺乏对酷儿们的讨论与表达。我们在香水方面需要更多奇怪的“噪音”，更多奇异的香水故事，更多奇怪美酷的广告，更多奇怪的气味，来丰富我们不够多元化不够想象力和创造性的世界。所以也许我们必须成为创造这一切的人。往期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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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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