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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珀特之泪(美文 | 鲁珀特之泪)

鲁珀特之泪

愿你有鲁珀特之泪般的心,万物不摧。但也愿有一人终知你心,稍纵即碎。
01
近来工作室里来了一个“新客人”,是荻童在融化玻璃做她最拿手的花瓶时,意外得到的副产品。
一滴烧得滚烫的玻璃不小心洒进了冷水里,等荻童有工夫将它拿出来的时候,它已经凝结成了水滴状,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
就在她正准备将之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无意捏到了那细细的尾部,转瞬间,方才还存在感十足的玻璃滴在她手中裂得粉碎。
合伙开工作室的沈泽然目睹全程,跟荻童一同愣在原地。随后他听见荻童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说:“见了鬼了。”
荻童是后来上网冲浪时找到的解释,原来这玩意儿早在十七世纪就被和她一样的粗心怪制造出来,拥有子弹打不穿的坚硬头部以及一捏就整个碎裂的尾巴。
荻童立刻想到本月的主打新品正缺,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开了个后门,将这样新奇的玩意儿摆上货架。
连同现成的名字都这么具有卖点:鲁珀特之泪。天然自带一股文艺小资风,绝对会在上市后掀起热潮。
沈泽然却觉得只是荻童的一厢情愿:“有谁会买这么个一碰就爆的玩意儿,这和把钱扔水里听响儿有什么不同?”
荻童却是信心满满,啪啪敲过几次键盘,提早将预售链接打开:“你千万不要低估了现在的年轻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他们对一切未知的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沈泽然诘问:“也包括当冤大头吗?”
荻童朝他翻了个白眼。
与销量相比,荻童现在更担心的是制作上的事,除了第一次的意外之作完美爆开外,后面依葫芦画瓢的许多个都或多或少有问题。
就像是学生时代无意之中考了一次高分,就以为自己掌握了这门功课的奥义,其实之后不管多么努力都没能再重现之前的辉煌。
荻童撑着下巴唉声叹气:“或许我们应该再多来几次总结经验,或者跟出过同样玩意儿的同行讨教讨教。”
沈泽然却笑眯眯地说:“或许你也可以直接找个成绩好点的理科学霸聊一聊。”
荻童一下子瘫倒在工作桌上,大声哀号:“不要啊……”
02
沈泽然尽管没有明说,荻童却完全能明白她的画外音。
两个生活单调的宅男宅女如果能在某天自贫瘠生命里汇集出同一点耀眼的光芒,那一定来自于他们高中时期的绝对男神——杜城。
一个最擅长与数字和公式打交道的男生,全校的风云人物,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和运动裤,便能成为女生口中“一见杜城误终身”的现象级男神。
荻童曾有幸和他做过一段时期的同桌,并在他的指点之下以全年级第二(第一当然是他)的物理高分,自信满满地选择了理科。
然而就像荻童做鲁珀特之泪一样,短暂的高光之后,她往后的理科成绩可谓一泻千里,就连老师都开始怀疑平时的乖乖女是否在分班考试动了手脚。
荻童也只好收起那些少女时代不切实际的粉红色心事,一心一意扑在漫天飞舞的各类试卷里,被一条接一条的物理公式和化学公式压得抬不起头来。
高考后的同学会上,荻童在满是人的KTV包间里号着“往往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最后却离自己最远嗷嗷”。
沈泽然说她是对杜城仍有想法,她豪迈地两手一挥,大着舌头跟他侃大山:“早就不想了,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学习。”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罢了……应该没那么喜欢吧。
荻童听说他考去了一所国内TOP3的名校,本科还没念完,早早地就被确定保研,如今已是博士在读,未来一片通途。
反观她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里苦熬四年,毕业证书刚一到手,立马开了间家长口中不务正业的工作室,做着和之前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工作。
站在世界两极的人,早就被时光打上了句号,没有逗号,没有顿号,更不会有省略号,她现在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荻童笃定沈泽然如今是在挖苦她,又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斜挎上自己背了很久的帆布包就往外走。
她需要回家厘清一下思路,明天再来和鲁珀特之泪作战。
只是这个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一团黑影是谁!
荻童拼命眨了眨眼睛,再死死抱住自己的包,一时之间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家闹贼啦!
03
荻童为了方便去工作室,一直租在交通便利但设施落后的老城区。
这里距离市中心不过咫尺之遥,四周卖早饭、卖菜的一应俱全。相对的,这里鱼龙混杂,治安什么的一直算不上太好。
荻童原本以为自己给房门安上了沉甸甸的大锁,又在天花板上装了摄像头,便彻底断了小偷小摸之人的念想。
谁知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地跑上门来,还是在这阳光刺眼的大白天!
不远处的小贼个子着实不小,哪怕蹲在地上,折起的双腿也是肉眼可见的修长。他正撅着屁股,手里拿根小棍,戳进门底的窄缝掏啊掏。
荻童已经翻出自己板砖似的手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对着这小贼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击,再飞腿往他屁股上一踹!
怪不得动漫里总说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你的敌人,饶是小贼这样威猛的块头,还不是被矮个的荻童一招制裁。
荻童丝毫不给敌人反应过来的时间,抓起自己的帆布包就是一通猛捶,并放开嗓子大声喊:“来人啊,有贼!”
邻居们是真热心,纷纷开门凑过来。
视线里,荻童已经骑坐在“小贼”的窄腰上,双手掰着他的脸扭过来,挤着声音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贼长什么……么……样……”
最后几个字几乎完全吃进喉咙里,目之所及,“小贼”有着一张素净的脸,双眼皮很深,眼睫毛很长,笔直的高鼻预示着他有一张极好的侧脸。
这是她曾经烂熟于心的侧颜,这是她在十六七岁的岁月里反复描画的弧度。
荻童如今仍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所有细节,昏昏欲睡的初秋时节,已经打过上课铃的枯燥清晨,忽然有人慢吞吞地推开门,笔直地戳进每个人的视线里。
老师很是熟稔地喊了他的名字,问他想坐哪儿。他抓着挎包的带子,懒洋洋地扫视整个教室,然后指着荻童旁边的空位:“就那儿吧。”
在所有人的窃窃私语里,他如带着风一般坐过来,然后留给她一个一生难忘的侧脸,这是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男孩。
荻童此刻结结巴巴地念出那个被自己写过千万遍的名字:“杜……杜……杜……城!”
她从他身上跌坐下来,用力挠了挠脑袋,如果现在挖一个大洞把自己埋起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04
荻童从邻居家现借了一个鸡蛋,煮熟了给杜城揉脸。
他伤得不重,只是颧骨上有一点青紫。他接过那个鸡蛋反复滚,并坦白:“其实没什么问题,不处理也行。”
荻童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恨不得一下把他摁在沙发上,倒上一瓶红花油,帮他死命地揉:“不行!被女朋友看到还不心疼死!”
她一激动就手舞足蹈,一手舞足蹈就爱出状况。原本就只是斜坐在沙发上,如今身体一晃没控制好重心,立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城连忙扔了鸡蛋去扶她,摇头叹气道:“你都多大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荻童立马缩回沙发上,试图做个改邪归正的小淑女。
印象里,他以前也爱说她太活泼,实在被惹急了,便伸直了手指轻轻戳一下她的脑壳:“你给我安静点,给你讲题呢。”
只不过突然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涌出了久违的熟悉感。好像中间分隔开的那些年都消失了,他还是坐在她身边会耐心给她讲题的好同桌。
荻童带上几分甜甜的笑,问杜城:“你怎么在这儿?”
杜城指了指她隔壁那一间,他的博士学业临近尾声,近来在CBD找了份实习的工作,为了方便上下班便就近租了个套间。
荻童想到最近隔壁确实在忙着搬家,房东也一早来说过会换租客。只是她没想到杜城会成为自己的邻居,而且还在她家门外做那么危险的动作!
杜城赶紧给她接着解释:“是因为搬书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地,里面恰好有张卡片沿着门缝钻了进去。”
荻童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从沙发上蹿起来,趴到地上帮忙找。杜城也跟着跪下去,沿着沙发缝来回看。
“找到了!”
“找到了。”
卡片就压在离门极近的沙发边缘,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喊起来,不小心连头都碰到一起。起初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后来是杜城先让开的。
荻童一颗心跳得连同胸腔都在震动,一时之间尴尬极了。她赶紧站起来摸了摸头,笑嘻嘻地试图自我解嘲。
她将那张写着“给最最亲爱的小城城”,落款是“你最最亲爱的小枫”的卡片递给杜城:“这么重要的东西,可别再弄丢啦。”
她咬着牙根说话,自己都没发现自语气里带着酸味。
05
荻童在网上搜寻许久,有关鲁珀特之泪的文章全是些感慨其奇特构造的科普,却从来没有人介绍应该如何将它做得完美。
荻童毫无头绪地将电脑关上,拎起桌上的空外卖盒子出了门。
只是她没想到又在外面遇见了也提着一包垃圾准备出去的杜城。
两个人相视而笑,都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以示默契。荻童走在他前面给他引路:“这边的垃圾桶挺难找的,我带你去。”
老城区,多得是弯弯扭扭走也走不完的弄堂。荻童初到这里的时候,常常会因为出门买个东西就把自己弄丢了。
生活垃圾都集中在离他们几百米的一处水泥小房里摆放,两个人从一扇黑洞洞的小窗里扔进去垃圾,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走着,脚底下被亮起的路灯照出长长的影子。时而和他们一样并排,时而交错,最后短得被踩在脚底,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杜城突然问她:“这里环境一般,你一个女孩住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荻童刚想亮出自己的肱二头肌,夸赞自己“连你这么大的块头都能放倒,其他小贼何足挂齿”,立刻就想到他喜欢文文弱弱的小淑女。
于是她连忙尖着喉咙说:“其实这里治安很好的,你看,到处都有摄像头。”顿了顿,她又噙着笑看着他,“现在不还有你……这个邻居吗?”
杜城仍是那张完美到不太真实的侧脸向着她:“嗯。”
“你好像不爱做饭?”他又问,“鸡蛋是问邻居借的,晚饭是吃的外卖?”他想到她刚刚拎的快餐盒。
荻童不以为意:“现在的人有几个会做饭的,不都是叫外卖吗?”她向着杜城一扬下巴求赞同,“你肯定也不会咯。”
杜城却说:“我会,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自己做饭。”
荻童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看着他:“我以为你们这种读博士的平时压根儿不食人间烟火,只要啃啃公式就好了。”
“说什么呢!”杜城总算笑着看过来,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壳,“真以为我读书读傻了?”
荻童却被他这熟悉的动作引得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狐疑地看着脚下生根的她,她方才往前跨了一大步。
“对了!”她头顶的灯泡突然亮起来,“你学的什么专业来着?”
06
“化学,物理化学。”
听完杜城回答后的荻童的脸立马笑成一朵小花,连忙把近期制作鲁珀特之泪时遇到的种种困惑告诉他。
身为理工科学生,杜城曾在书上看见过这个名词,只不过当时只是一刮而过,对它为何会牵一发动全身的物理原理没有刻意记过。
因为他是学化学的,物理化学是化学的一个分支,而荻童显然没搞懂这个词,当然他也不打算跟她解释清楚。
后一天上午,杜城便赶到荻童的工作室,用他前一晚在网上搜索来的资料告诉她:“鲁珀特之泪之所以会在触碰尾部后发生爆炸,是因为‘裂纹扩展’。”
一个典型的物理学名词,从一个化学生嘴里说出来:“滚烫的玻璃遇水后,内外冷却的速度不一致产生应力。当在尾部中心的残余应力场加速单个裂缝并迅速达到临界速度时,裂缝分叉引起崩解。”
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颜值解决不了的事,尽管荻童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盯着杜老师,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个词都塞进脑子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荻童拖着长长的尾音,示意自己是个好学生,“那我到底该怎样做出完美的鲁珀特之泪呢?”
学生是假学生,老师却是真老师,杜城叹息着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就知道你没听懂,来吧,我们试试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杜城出马,一个顶俩。反复困扰荻童好久的不解之谜到了他这里,就像是人坐到椅子上那么简单。
荻童很快就在他的指点下掌握了鲁珀特之泪的制作方法,小泪滴似的玻璃珠子铺了一整张桌子,随便挑一个出来夹一下长尾巴,立马爆裂成齑粉。
荻童高高地伸手要跟他对掌,杜城看着她愣了一下,直到她出声提醒:“Give me five!”他方才笑着反应过来。
却仍旧只是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哎哟!”荻童夸张地捂头,“真讨厌。”
其实才不是真正讨厌,知道杜城来过的沈泽然时常发现荻童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就盯着杜城坐过的位置发呆。
沈泽然取笑她又一次被杜城以美色蛊惑,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害羞,睁着眼睛大言不惭地说:“我连我们孩子未来的学区房都看好了。”
沈泽然大笑:“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荻童想到那天语气暧昧的卡片,猜测那或许只是一个和她一样暗恋着学霸的迷妹:“没有吧……”
可如果只是迷妹,他为什么会一直收着,还那么在意地宁愿被当成小偷也要在她家门下掏来掏去呢?
“我也不知道。”
07
有了一同制作鲁珀特之泪的战斗友情,荻童觉得自己跟杜城更加亲近起来。
偶尔他来敲门喊她过去一起吃饭,她也就一点都不客气地大摇大摆地过去。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品鉴杜博士的手艺,另一方面,喀喀,荻童特别想知道那个“最最亲爱的小枫”到底是谁。
杜城这边除了她外,倒是一直都没有其他的访客,家里的拖鞋也只有一大一小,多一双给别的客人的都没有。
荻童渐渐就将那什么“小枫”抛之脑后,转而又烦恼到另一件事上去。
鲁珀特之泪的预售卖得一点都不好,正式开售后更是因为无人问津直接被甩入小黑屋,开创了她从业以来的最差销量。
还真是被沈泽然说中了,买家们尽管对鲁珀特之泪十分好奇,荻童上传的鲁珀特之泪爆裂视频也被点击过几十万,可愿意为它埋单的却只是寥寥。
除了钱多人闲的,根本没人愿意花钱买这玩意儿,只为了看它瞬间的爆炸。
这太蠢了。回过神来的荻童也觉得傻,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会为它痴迷。
可她还不想放弃,毕竟从杜城加入进来的那天起,小小的玻璃水滴就被赋予了其他意义,她可是等着跟所有人炫耀“我跟男神共同做了个爆款”的。
杜城知道她忧虑,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拍拍她的肩以示鼓励:“说不定明早就想出什么促销的好办法了。”
荻童才不信自己能有这水平,最后又是杜城帮忙想出的解决方法。
他一大早来敲她家的门,兴高采烈地说有个好主意:“商家卖东西都是要有噱头的,你想想看鲁珀特之泪的特性是什么?又最像什么?”
鲁珀特之泪是志坚之脆的结合体,它圆润的头部能承受几十吨力的冲击,子弹也击不碎。可它的尾巴却脆弱无比,只是一点小小的裂缝就能让它完全瓦解。
“特别像……”荻童的脑子转得快烧着了,满脸的一本正经,“像我减肥!不管怎么少吃都瘦不下来,稍微多吃点,就一下胖成球。”
杜城捂了一下脸,随即在她的脑门上一戳:“像爱情。坚硬的顶部代表坚贞不屈的爱情,脆弱的尾巴却告诫我们,一点错误便会毁掉这份爱。”
荻童一下就呆住了,瞪着大大的鹿眼看着他。杜城直被她看得背脊发毛,揉着她的脑袋问她这个提议好不好。
“好啊,太好了。”荻童说,“我就是觉得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你想出来的,我总是觉得你是要跟书本结婚的。”
上一次她说他吃书本就够了,这一次她又说他要跟书本结婚。她对他的误解到底还有多少呢?杜城摇头:“我还是想跟女人结婚……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
“是小枫?”荻童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杜城轻描淡写:“你是怎么猜到的?”
08
荻童觉得她此生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那个叫小枫的女人,尽管她从来都没真正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可她早已经存在感十足地矗立在了她的世界里。
这种感觉太过糟糕,以至于有了新宣传语后销量狂飙的鲁珀特之泪都没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沈泽然说她是遇见了高手,一边不断撩她,一边还金屋藏娇:“果然人是会变的,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杜城多单纯哪。”
荻童立马皱起鼻子朝他哼哼两声,尽管杜城大坏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她却还是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诋毁他。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有撩我,他只是……只是还跟以前一样,把我当成是他的好同桌而已。”
只是说着说着就觉得心痛,荻童连忙捂住胸口,最后被沈泽然一把搂进怀里:“算了吧,要不咱们俩凑合过得了。”
他嬉笑着,明显是开玩笑。荻童刚准备跳起来横扫他一腿,工作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杜城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仿佛看见什么不敢看的一样,视线扫向他处。
荻童更是恨不得给沈泽然一腿,一溜小跑着过去引杜城进来,就差膝盖一软跪下来大喊“我跟他是清白的”。
杜城过来是要告诉荻童一个好消息,再跟她做一笔小买卖。
好消息是在今年的全国物理年会上,鲁珀特之泪的造型被选为了年度标致,之后一段时间,她线上线下的鲁珀特之泪销量预计会更加好。
小买卖是他想要来买一个不会爆裂的鲁珀特之泪送人,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要送的这个人只希望能有鲁珀特之泪的心,万物不催。”
荻童一直点头,好奇又不敢问,最后是她肚里的蛔虫帮忙发声。
沈泽然问:“是不是要送给‘金屋藏娇’里的那个‘娇’啊?杜大学霸。”
恐怕是正切心事,杜城不仅没有回答,还额外给了沈泽然一个死亡之瞪。沈泽然跟荻童都大吃一惊,特别是荻童,嘴巴噘得老高,一点精神都没了。
09
只不过荻童非凡的职业素养还是约束着她将订单好好完成了。
需要完美爆裂的鲁珀特之泪需要技巧,一个不会爆裂的鲁珀特之泪却相当简单。因为是要送人的,她在玻璃里加了一点粉色颜料,成品完成的时候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色彩。
她心里其实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杜城只说送人,却没有说要送给谁,说不定那个人会是自己呢?
转天荻童将这枚特殊的鲁珀特之泪送到杜城手里的时候,能看得到他的眼中明显一亮:“很漂亮吧,知道你是送女孩的。”
杜城愣了愣,身为学霸的聪明模样完全不见,一时间木木呆呆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脸颊渐渐浮上绯色。
很多事情一目了然,何况他最后吞吞吐吐地赞同道:“哦,对,她……喜欢粉色……吧。”
荻童朝着他笑,眼底还有不死心的期待。只是这么站了好一会儿,除了两个人彼此间长久的对视,他始终没有其他反应。
所以是自作多情了吧,荻童一声叹息:“那我走啦。”
几周之后,荻童在物理年会会场直面命运对她的审判,她费尽心思做的那枚粉色鲁珀特之泪被制作成挂件戴在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脖子上。
她是那么漂亮,宛如行走的明星,一大堆人围绕在她身边,将她变成全场唯一的焦点,她的眼里却只有杜城一个人。
她很亲昵地挽着杜城,整个人几乎挂到他身上,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肩头。
杜城时不时笑着看一看她,那种娇纵的神态是荻童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荻童一时间忘了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告诉杜城,他是她从十六岁起就开始做的一个梦。
不过现在也好,梦碎了,那就捡起另一个早早地上路吧。荻童悄悄离开了会场,就像她从不曾来过一样。
10
和杜城之前预料到的一样,借着物理年会的东风,鲁珀特之环的销量又翻了几番。
荻童用在店铺里的宣传语“愿你有鲁珀特之泪般的心,万物不摧。但也愿有一人终知你心,稍纵即碎”也一度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好久。
荻童最近的工作状态就是不停地和烧融的玻璃打交道,这曾是她乐此不疲做的一件事,现如今却在不停地提醒她悲伤的往事。
她语气悲痛地告诉沈泽然:“我孩子的学区房我已经准备买了,不过他爸爸临时换人了。”
戏谑归戏谑,荻童倒是真的准备换房子。她现在住的地方确实有点乱,之前死活坚持着,全是因为被杜城的美色所迷惑。
现在他有了自己无坚不摧的鲁珀特之泪,那么她也该离得远远的,去寻找自己的崭新美梦了。
荻童已经很久没有去杜城那边蹭饭,搬家的事也对他绝口不提。
她想得很简单,反正他们现在只是邻居,她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的安排。况且他那么忙,其实也不会关心吧。
她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拿走自己的物品,偶尔遇见杜城,他一脸疑惑像是憋足了劲要跟她说点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说。
转机出现在她即将彻底消失的那一天,那个戴粉色鲁珀特之泪的女孩来杜城家串门,他们像是发生了争吵,在门口就一直不停地拉扯,争论时两个人都面红耳赤的。
“小枫!”杜城压低声音,试图叫住往荻童这边走的女孩。
荻童一边腹诽着这果然就是小枫,一边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女孩。她刚准备开口问“你有什么事”,小枫已经先开口打断了她。
“我哥哥从十六岁起就喜欢上一个女孩,我想代他问问女孩为什么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为什么每次在他以为女孩也喜欢他的时候就会突然离开?”
荻童的嘴巴张得老大:“你……你……你哥哥?”
小枫点点头:“嗯!我哥哥!亲的!怎么了?”
荻童继续结巴:“你说他……他……喜欢谁?”
小枫翻了个白眼,回头看着杜城摊手:“哥哥,原来这人跟你一样傻呢。”
11
杜城早上又睡过了头,第一天开学就迟到了。老师早就在假期里跟他联系过,不仅没有责备他,还让他自己选座位。
他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个脸蛋鼓鼓很可爱的小女孩,明明是神清气爽的早晨,她却撑着下巴像他一样昏昏欲睡。
“就坐那儿吧。”他指了指她旁边。
新同桌是个有点小迷惑也有点小聪明的女孩,会很好心地帮他带早餐,也会虚张声势地吓唬其他人:“不许欺负我同桌!”
他就对她偷偷看他、偷偷画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被她发现他也在看她,他就戳一下她的脑袋佯装愠怒:“这一题你又错了。”
他私心地想让她也学理科,所以每天宁可晚点回家也要帮她复习和预习。她考第二那次,他其实比她还要高兴,逢人就说:“我同桌还算不笨。”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最终还是被老师分开,她立刻像是一条滑手的鱼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只能千方百计打听她的志愿,想要跟她考去同一座城市。
毕业聚会当天,他鼓足勇气要向她告白。可进入包间的那一刻,却看见她倒在沈泽然身边大声宣布:“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学习。”
一别数年,她像是人间蒸发,他好不容易在看到她的工作室后搬去她的隔壁,却又一次发现沈泽然还在她身边。
他想做一颗坚不可摧的鲁珀特之心来向她告白,可理科生天然的怯弱和木讷在她提出“知道你是送女孩”的时候,他却没办法说服自己点头说一句“是给你的” 。
他后来也不是没想过再给她,当面给当然是失败了,不然就塞她门缝里?谁知那缝太小了,差点卡在半路上!
这时,负责物理年会的导师告诉他,自己还是想用莫比乌斯环做标志:“象征物理是永无止境的单面环,不比突然爆裂的鲁珀特之泪有意义?”
早已无计可施,万万不能失去这最后一个告白机会的杜城第一次强烈反对:“鲁珀特之泪,鲁珀特之泪,鲁珀特之泪……”
导师:“……”
荻童却更加不理他了。是因为看见鲁珀特之泪被他妹妹抢走了,是因为更加喜欢沈泽然,还是因为单纯地反感他这个人,所以连家都要搬走?
能够推导出无数公式的杜城,却怎么也解不开爱情这道题。
12
被无意戳破最后一层纸的荻童忽然就由内而外地淑女起来,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是杜城来到她面前,那枚粉色的鲁珀特之泪就在他的口袋里。他深呼吸几次后,还是哆哆嗦嗦拿出来放到她的面前。
“这个你还要吗?”
两个人相互看了好一会儿,荻童忽然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杜城也被感染得嘴角快速勾起,将这滴玻璃眼泪塞到她手里。
小枫在身后靠着墙起哄:“亲一个呗。”
——原文载于2019年爱格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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